▲ 鸟瞰凤凰寨
秀山有座凤凰山,梅江河与她千年相伴,滋润着两岸青山,还有千亩柚林。
这块柚林是凤凰寨的核心地带,环绕着渝东南唯一集祠、庙一体的千年土王古庙。
凤凰山、梅江河、千亩柚林、土王古庙,共同见证着一个新村落的成长和蜕变。
2018年,重庆市秀山县宋农镇凤凰寨,84户村民以土地、资金“均衡”入股合作社,以规模经济带动全村共同致富、均衡致富。
如果说40年前,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家庭联产承包是刺激农民积极性的伟大创造,那么40年后,凤凰寨的“入股均衡制”同样是新时代下,一项提高生产效率、刺激农民积极性的创新型探索。
▲ 蜜柚管护
新村新产业
从0到1,从1到N
“过去,水不通、路不通,喝水都喝山泉水,到镇上赶集都要到河边坐船。”说起过去的凤凰寨,驻村第一书记邓宗军直摇头,“人们穷怕了”。
事实上,凤凰寨是一个新建的行政村,2016年由周边几个乡村的村民小组共同组建。摆在村党支部、驻村工作队面前的是,村情复杂、基建落后、产业空白,大量青壮年外出务工萧条境况。
“我们打算大力种植三红蜜柚。”2017年,村党支部班子、驻村工作队到贵州考察学习归来后,一个“合作社+蜜柚”的产业发展想法正在酝酿。每次走访村民时,他们“故意”透露出这样的信息,“探探”村民的口风。
很快,村里形成了“赞成”和“反对”两大阵营。
村民瞿中华从一开始就对种植蜜柚表现出极大的热情。“我出去打工近20年,一回来看到树上全是柚子,装了整整两面包车。”凤凰寨素有种植柚子的历史,村民房前屋后、田间地头总有几根沙田柚老树。
▲ 村民在基地务工
“三红蜜柚可以,福建那边结的果实多,价格也高。”听闻村里要发展蜜柚产业,不少在福建省平和县打工的村民纷纷建议,“每到蜜柚成熟季节,福建田间地头忙得热火朝天。一天光采摘,收入就能达500元。”
赞同的声音都是相似的,反对的声音却各有各的抗议。
▲ 组织群众召开产业发展讨论会
“每次开会吵麻了,柑橘、绿茶、核桃、银杏,各种说法都有。村民们一坐下来就开始吵。”最终,村党支部、驻村工作队决定将不同意见的村民组成考察组,考察周边乡镇的产业发展。
“种植气候怎样?”
“管理复不复杂?”
“收入如何?”
村民们经验老到,如同农业专家、经济专家附体,每到一处,将当地产业的种植、收入摸得清清楚楚。持反对意见的村民开始犹豫了——
▲ 成长中的柚林
凤凰寨,海拔低,雾气大,既不适合需要生长高海拔地带的中药材,也不适应对土壤、气候、水源等要求极高的茶叶。相反,经过专家检测,当地的气候、土壤极其适合柚子种植。
离统一“战线”,只差“临门一脚”。最终,邓宗军自掏腰包给村民买了几十斤三红蜜柚,在群众大会上请村民“品鉴”。
“肉多皮薄”“酸酸甜甜”“应该嘿多人喜欢吃”……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言说起来,现场又是一片嘈杂,嘈杂过后大家形成一致意见——种植三红蜜柚!
“白天找乡贤做群众工作,晚上开群众大会。前前后后召开18次群众大会才把事情定下来。”邓宗军已经说不清发展蜜柚所经历的艰辛,“群众工作很复杂、很琐碎,你得让每个人心服口服。”
▲ 驻村第一书记邓宗军畅想未来
如今,凤凰寨已发展1100亩三红蜜柚,初期,村里形成“以短养长”的套种、间种模式,种植紫薯、玉米、黄瓜、豇豆和花生等蔬菜;同时,大力发展生猪、肉鸡畜禽产业,全村产业形态不断丰富。
股权均衡
致富一个都不能少
伴随着“种啥”的争议,“怎么种”同样在村里引发僵局。
起初,凤凰寨村党支部、驻村工作队就形成了“合作社+农户”的发展共识,整合生产要素,实现农业的集约化和规模化发展,从根本上扭转小农经济、单打独斗的制约和局限,并实行“入股均衡制”,以“捆土地、封现金”的方式开展合作生产。
▲ 群众参加产业管护技能培训
具体来讲,村民以1亩田算1股(300元/亩)、三亩土算2股(200元/亩),起限300元现金为一亩,封顶1万元入股合作社。平日里,村民在合作社基地务工,获得务工收入,当合作社产生收益,村民另按股份分红。
“如果有的人入股20万、30万元,那跟大户有啥区别?村民们的差距也会来越大。”村支书田朝云用朴实的话道出一个真理——
先富带动后富能够重点突破,积累资金、技术和经验,带动整个经济的“起飞”。但随着经济进入新的发展阶段,逐步平衡市场竞争体系,缩小收入分配差距,让发展更多更公平惠及人民,实现均衡发展、共同富裕又成为新的发展方向。
▲ 成片的柚林
“决胜脱贫攻坚,实施乡村振兴,一个都不能少。凤凰寨的利益联结既保证了土地资源的集中,实现集约化发展,同时很好地规避了产业大户的诞生,真正让入社的每个村民都能当‘小老板’,实现共同参与,人人致富,村民的凝聚力也会加强。”宋农镇党委书记阎永锋这样解读凤凰寨的创新。
“土地流转出来,谁来管?我们吃啥?”
“合作社垮了,土地还能不能要回来?”
但这个创新型举措,在偏安一隅的凤凰寨并没有“含着金钥匙出生”。村民的各种担忧纷纷砸向村党支部、驻村工作队。
▲ 三红蜜柚初挂果
“没办法,我们只好请乡贤、在外的年轻人迂回做家里人的工作,群众工作从头年做到第二年。”田朝云说,群众的工作做得让他头疼。碰到特别顽固的村民,村干部们曾写过保证书,承诺如果合作社垮了,即便土地真的要不回来了,私人也要赔给村民。
“好在最终大家想通了。”2018年,凤凰寨成立土王庙、塘口两个合作社,在家98%的住户加入了合作社。
2018年,召开的第十八场群众会议让村党支部、驻村工作队每个人记忆犹新。
“人们争先恐后地交钱,生怕把他名字搞落了。”在第18场群众会议上,村民们相互拥挤,纷纷拿着钱来登记。
“有交1万的,也有条件差点,交两三千的,还有的实在是拿不出,在合作社里干活拿了工资,再抵交的。”田朝云说起当时的场景,情绪激动,“那叫一个壮观。”思维转变的村民们热情满满,80多名代表着各家庭股权,近50万现金摆在桌面上。
▲ 市扶贫办领导莅临凤凰寨村指导产业发展
从1000到10000
构建幸福“伊甸园”
为了促进合作社规范正常运行,合作社由村民自发成立了理事会、监事会,理事会负责部署合作社的重大决策和资金安排,监事会则监管资金是否妥善用至“刀刃”上。
每月10号前,合作社会将化肥、农机、工资等管护资金进行公示。每当这时,村民们便围绕在张贴栏前,仔细研究各项支出和收入。田梅便是在一场场“研究”后改变了主意。
“土地入了合作社,我生活来源怎么办?自己种植蔬菜卖,油盐钱就有了。”2018年,当村党支部和驻村工作队邀请田梅加入合作社时,田梅坚决反对。但当她发现村里入社的村民每月务工收入1000多元,抵自己一年种植庄稼的收入,田梅态度180度大转弯,“缠着”村干部们重新加入了合作社。
如今,田梅在合作社务工,每月收入1000多元。其80多岁的公公身体依旧硬朗,同样在合作社里上班,每月收入1000多元。
▲ 正在生长的柚树
值得特别说明的是,合作社务工实行“因人定岗,因岗定薪”的岗位工薪制度。类似田梅的普通劳动力,只需干些除草、施肥的“轻活”,工资60元/天;其他稍微年轻的劳动力,既是合作社里的发展智囊团,规划产业的发展和合作社的运营,同时又是重体力劳动者,承担产业路、水渠修建等,工资100元/天。
“村民会不平衡吗?”记者小心翼翼抛出疑问。
“刚开始肯定有,后来就没了。”土王庙理事会会长田明辉介绍,“当他们看到村里的产业发展越来越好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”合作社根据每个人的特点来定岗位,既发挥了每个人的积极性,同时村里老人每年收入近万元,抵过去10倍,待产业见效后,他们又将多一笔收入。
过去,田明辉在外承包建筑工程,每个月收入至少几万元。但当他看到国家决战决胜脱贫攻坚,深度扶持贫困村,他回到家乡,成了合作社的一员。“以前,我们兄弟姐妹多,家里条件又差,真的是穷怕了。现在借着国家政策,我们愿意留下来,改变村里的面貌,让外出务工的年轻人们都愿意回来。”
不止田明辉,彭小兵、瞿中华、张文龙、彭国祥等正值壮年,为着同一个“脱贫致富”的梦想,坚守在“凤凰山”下,让1100亩柚苗最终变成致富产业。
“村民们凝聚力增强了,邻里间争吵也减少了,开会也积极了。”田明辉告诉记者。随着产业的逐步成型,凤凰寨人眼里的希望越来越亮。待产业见效后,户均分红可达2.5万元。
每日,二三十位村民集体“出工”,在凤凰寨的绿色大地上勤恳劳作,那忙碌的热闹场景如同让人置身于幸福的“伊甸园”。
城乡统筹发展网记者 李文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