柑橘是世界第一大类水果，全球种植面积和产量分别超1.7亿亩、1.62亿吨。我国柑橘已有4000多年种植历史。重庆是世界柑橘生产的起源地之一，是原农业部《柑橘优势区域发展规划》确定的“长江上中游柑橘优势带”的核心区。重庆市农技总站调度显示，2023/2024产季，重庆市柑橘种植面积385.2万亩，预计产量440.4万吨。柑橘已成为重庆产区农民群众的“摇钱树”“致富果”。6月以来，笔者先后到秀山、江津、荣昌、北碚、忠县、开州、奉节、云阳等区县柑橘基地、村社及经营企业，对重庆柑橘全产业链发展进行了调研。
▲ 忠县高标准柑橘园
一、重庆柑橘产业发展成效显著
1.规模大。2022/2023产季，重庆市柑橘种植面积387.7万亩、产量389.8万吨，分别居全国第五位和第七位，预计全产业链综合产值400亿元。2023/2024产季，重庆市柑橘种植面积较上年减少2.5万亩，但投产果树较上年增加451.3万株，预计产量同比增长12.9%。
2.结构优。在区域布局上，重庆市38个区县中，有36个区县种植柑橘，主要集中在优势区域，80%以上产量分布在江津、涪陵、长寿、万州、忠县、开州、云阳、奉节、巫山等长江上中游柑橘优势带。在熟期结构上，结合重庆自身优势，大力发展晚熟柑橘，到2022/2023产季，柑橘早、中、晚熟期结构优化调整到28∶23∶49。
3.链条全。形成了“从一粒种子到一杯橙汁”的全产业链条。在种植端，重庆是全国柑橘种苗生产高地，在北碚区、江津区建成2个国家柑橘区域良种苗木繁育基地，年出圃容器苗能力9000万株以上，占全国市场份额80%以上；重庆市柑橘种植基地380多万亩，占全国比重8.5%。在加工端，采后初加工、精深加工能力分别达1000万吨和100万吨，产品形态丰富多样。在销售端，柑橘冷链物流设施、批发市场、交易中心渐成体系，中国三峡柑橘（奉节脐橙）交易中心服务网络覆盖全球98个国家和地区，国内地级和县区级城市覆盖率分别为99.4%和97.5%。在融合发展上，建成全国唯一的以柑橘为特色产业的国家级田园综合体——忠县“三峡橘乡”田园综合体，2020年12月20日开园以来，已连续举办3届马拉松比赛，每届参赛人数均在3000人以上；年接待游客120多万人次。
▲ “三峡橘乡”田园综合体七彩田园一角
4.机制活。探索了适合本地柑橘产业发展的新机制。在奉节县永乐镇大坝村，为更好地服务橘农，村里组织了营销、技术、劳务3支服务队伍，为有需要的橘农提供服务，有力保障了全村柑橘产业发展。云阳县双龙镇竹坪村把支部建在产业上，支部委员全部自学技术，成为柑橘生产技术人员，无偿为全村橘农提供技术服务，为无劳户组织劳动力管护柑橘，不仅带领全村村民走上共同富裕之路，还大大增强了支部的凝聚力、号召力和战斗力，密切了党群干群关系，促进了和美乡村建设。
5.效益好。一是经济效益显著。重庆市柑橘产业成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、推进乡村振兴的骨干产业，成为产区农民增收致富的支柱产业。奉节县永乐镇大坝村1100多户4300多人，拥有柑橘1.2万亩，2022/2023产季产柑橘2万多吨，实现柑橘销售收入近2亿元，仅柑橘一项，户均收入就在10万元以上，收入最高的农户已超过30万元，成为远近闻名的“亿元村”。二是社会效益明显。重庆市直接从事柑橘产业达270万人，间接带动就业100万人以上。奉节县从事柑橘销售的经纪人队伍在1000人以上。同时，还带动加工、仓储、物流、运输、包装物生产、住宿、餐饮等相关行业的发展。三是保护库区生态。柑橘为常绿树种，80%以上在三峡库区，为库区水土流失治理、生态环境保护发挥了较大作用。
▲ 忠县高标准柑橘园
二、重庆柑橘产业发展的主要短板
1.种植品种多，市场影响力不强。重庆缺少在全国“叫得响”的柑橘规模单类品种，不能形成整体竞争力，品牌效应不强。据统计，重庆市现有柑橘品种82个，其中种植面积5万亩以上的15个，低于1万亩的42个、占50%以上。种植规模最大的塔罗科新系血橙仅38.54万亩，且分布在万州、长寿、荣昌、璧山等多个区县。重庆市影响最大、品牌价值达182.8亿元的奉节脐橙，种植面积也仅31.6万亩，在全国占比仅7.5%。忠县种植柑橘36万亩，品种多达20余个，规模最大的伦晚、爱媛仅3万余亩，金秋砂糖橘、九月红等品种规模不足1万亩。
2.基础设施配套不足，柑橘生产成本高。重庆属典型的丘陵山区，柑橘发展又多为果农自发建园，果园道路、水利等基础设施配套欠账较多，部分果园宜机化改造、水肥一体化建设、智能化装备等建设处于起步阶段，柑橘生产劳动强度大，生产成本高。调研显示，重庆市90%的柑橘果园仍以人工劳动为主，机械化果园不足10%。据忠县果业中心负责人介绍，美国等发达国家柑橘生产成本每千克仅0.8元人民币，而重庆的生产成本至少高出一倍以上。据重庆开凡农业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介绍，柑橘果园装备水肥药一体化后，仅劳动力一项，即可节约成本30%以上。
▲ 纽荷尔脐橙
3.组织化程度较低，市场对接能力弱。重庆柑橘发展除有近1万户市场主体外，还有20余万户农户经营，但多数农户缺乏市场理念、长远目标、品牌意识，抱团发展意识淡薄，种植技术水平参差不齐，影响柑橘产品质量。同时，产业链各环节利益联结不紧密，专业合作社、村级集体经济组织生产组织能力弱，不能有效组织橘农标准化生产、有效对接市场。各市场主体多是孤军奋战，未能形成合力。如奉节县有柑橘销售经纪人1000多人，从事奉节脐橙和巫山、云阳等地柑橘销售，但均为自发行为。此外，柑橘主产区县大多未掌握柑橘销售主动权，靠外地客商上门收购，柑橘销售长期受制于人。在开州、奉节、云阳等地走访柑橘种植户及柑橘种植市场主体发现，大多果农及市场主体的柑橘销售依靠传统上门收购方式，线上销售率不足20%。
4.骨干龙头企业少，引领带动作用发挥不够。目前，重庆市成长性高、竞争力强的柑橘龙头企业数量少，在1472个柑橘企业中，国家级龙头企业12个、区县级龙头企业158个，分别仅占0.8%、10.7%，引领示范作用发挥不明显，对产业带动能力还有很大潜力可挖。重庆市与水果相关的上市企业仅洪九果业1家，但其关注的重点是高端进口水果和高品质国产水果。重庆市柑橘年精深加工能力在100万吨以上，而实际鲜果加工量不足20万吨，加工业对重庆柑橘的带动能力也还未能充分释放出来。如重庆派森百橙汁有限公司是重庆投产较早的橙汁加工龙头企业，拥有年产10万吨以上的加工能力，其生产的NFC橙汁为绿色饮品，有较好的销量，但今年收购鲜果还不足2万吨。又如重庆三峡柑橘集团有限公司，自2021年6月揭牌运行以来，累计销售柑橘仅2.91万吨，与重庆市389.8万吨的总量相比，占比不足1%。
▲ 血橙
5.技能型人才短缺，制约柑橘产业可持续发展。柑橘生产需要综合性技术，既要水肥管理，也要防病治虫，既要整形修剪，也要疏花疏果，需要熟悉全过程管理技术的综合性技能型人才。如沃柑、爱媛等新品种，虽优质高产，但管理要求更高。以沃柑为例，既要求严格的水肥管理，又要求适时修剪，每年3次以上，且技术要求高，若修剪得当，不仅产量高，而且可节省疏花疏果人力成本，反之则可能导致减产。这些近年栽植的新品种，柑橘主产区农民接触少，业主种植区农民基本未参与管护，缺乏培育技能型专业人才的条件和土壤，导致技能型人才严重短缺。忠县、开州、荣昌等柑橘业主规模种植区，当地农民多以务工者的身份参与柑橘产业发展，柑橘管理、运营、销售等专业人才更是短缺。忠县种植柑橘36.2万亩，90%以上为业主流转农民果园种植经营，部分业主连修剪、疏花疏果等都要从四川、湖北、江西等地聘请技术型工人，每人每天支出的务工工资300～500元，高的近1000元。
三、对重庆柑橘产业发展的思考与建议
1.强化统筹协调，推动重庆柑橘产业有序高质量发展。建议市政府成立柑橘产业发展专班，统筹研究解决柑橘全产业链发展中出现的重大问题。制定出台推进重庆市柑橘全产业链高质量发展意见。整合聚集各类资源要素，聚焦痛点、难点、堵点、卡点，坚持问题导向，持之以恒、锲而不舍，靶向施策、锻长补短，把重庆柑橘产业打造成为具有重庆辨识度、全国影响力、全球知名地的特色主导产业，为重庆市乡村振兴、农民增收致富贡献更大力量。
2.优化品种结构，提升重庆柑橘影响力。按“四带两区”布局重庆柑橘产业，使柑橘优势品种在优势区域聚集，形成适度规模单类品种。在奉节及周边区县，以纽荷尔、伦晚等为主导品种，打造库区脐橙类产业带；在万州、长寿等地，以塔罗科血橙新系为主导品种，建设库区玫瑰香橙类产业带；在涪陵、开州等长江河谷低海拔区域，以W.默科特、大雅等为主导品种，发展中晚熟杂柑产业带；在酉水河流域，以红美人等日系杂柑为主导品种，发展早中熟杂柑产业带；在梁平、长寿等柚生产区县，以梁平柚等地方柚为主导品种，形成地方柚主产区；在潼南及其周边区县，以尤力克柠檬为主导品种，形成柠檬鲜销、加工优势产区。
▲ 沃柑
3.提升产能及品质，提高柑橘产出水平和产业效益。稳步推进果园道路、运输轨道、蓄水、水肥药一体化及电力等基础设施建设，逐步推进智能化改造和智慧果园设施建设，降低劳动强度和生产成本。全面推行果园测土配方施肥、营养诊断配方施肥、晚熟柑橘保果防落防枯水、合理修剪、疏花疏果等实用技术，提升柑橘栽培管护技术水平。鼓励引导增施有机肥，减少化肥施用量，加强精准防病治虫，提升绿色防控水平，加大堵截防控检疫性病虫害力度，确保重庆柑橘绿色生产，提升柑橘果品品质。
4.培育市场主体，提升组织化程度。新培育10家以上柑橘全产业链龙头企业，支持专业合作组织、村级集体经济组织、专业大户等市场主体发展壮大，组织引导农民标准化生产柑橘，提高柑橘产业发展引领带动能力。生产方面，组织生产主体按规划布局优势品种，按市场和订单生产优质柑橘，按标准管护柑橘果园，使柑橘生产形成龙头企业牵引、市场主体带动组织、橘农生产各负其责、各显身手的专业化分工格局。加工方面，组织加工企业与柑橘生产主体有效对接，建设采后商品化初加工中心，使更多柑橘通过采后商品化处理后走向市场，提升柑橘“颜值”“身价”，提高市场竞争力。引导忠县、开州适度扩大精深加工产能，打造NFC及浓缩橙汁爆品，支持潼南打造柠檬果胶、果油爆品，提高其对产业的带动能力。销售方面，持续用力打造“三峡柑橘”区域公用品牌。主动“走出去”宣传营销，有序布局全国区域销售中心，逐步掌握重庆柑橘销售“话语权”，提升“全国影响力”。扩大柑橘出口基地规模，指导、帮助市场主体完善柑橘出口认证、备案等事务，推动更多优质柑橘抢占国际市场。
5.培育技能型人才，服务支撑柑橘产业发展。抓住部分柑橘种苗生产企业转型及部分柑橘主产区智能化、无人化改造和技能型人才转岗就业等时机，组建专业队伍，组织引导培育更多技能型人才，服务柑橘基地建设与发展。大力引进机械智能装备研制、品牌运营、精深加工产品研发等方面的专业技术人才，壮大农创客、科技特派员、基层农技推广队伍，以支撑柑橘产业发展。支持培育柑橘技术、销售、劳务社会化服务组织，服务柑橘产业发展。
（作者系重庆市农业农村委员会经作处马平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