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的春节,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那坡县委政法委副书记蒙华如释重负。
经历一年反反复复的纠结、88天的煎熬牵挂,蒙华终于在春节前完成了一件“任性”的大事:帮助苗族小姑娘治疗残疾的双腿。
出院那天,小姑娘坐在车上欢呼雀跃,那是她许久不曾有过的快乐。小姑娘年仅10岁,经历了不应该属于童年的创伤,双腿瘸拐,父亲自杀,母亲改嫁,是社会上一双双温情的手,让她感受到贫苦生活里的人间大爱。
心中大石头落下,蒙华心里最敏感的弦还紧绷着。
边境线上,大山深处,极度贫困地区,要改变孩子们的命运,还要靠教育,精准脱贫的脚步一刻也不能停歇……
焦虑
在靖西市新甲乡大荷村小龙屯,《法制日报》记者见到了获得帮扶的小姑娘陶美丽。小姑娘人如其名,脸庞清秀,笑容灿烂。
她和姐妹们坐在阳台上,沐浴着暖阳,看着过往的村民。
这是妈妈改嫁后的新家。4年前,爸爸自杀,妈妈带着最小的妹妹改嫁到这里,留下美丽和二妹寄养在伯父家。伯父不苟言笑,有一个儿子,除了照顾小美丽和二妹,还收养另外3个孩子。
伯父家在那坡县百省乡那布村规陇屯。那坡与越南边境接壤207公里,是全国585个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之一,那布是最偏远的一个山村。村里土壤贫瘠,是极度贫困屯,孩子们的基本生活主要依靠政府给的边境补助和生活低保。
学校与伯父家有1个小时的摩托车车程。2016年,因为一些琐事,小美丽辍学在家。
“你还想读书吗?”在精准扶贫走访中,帮扶干部蒙华的到来给小美丽带来希望。
“我想。”小美丽说。
蒙华和学校、小美丽的伯父沟通后,掏出300元给小美丽的伯父作为接送费用。伯父同意送小美丽返回校园,小美丽十分高兴,向蒙华鞠了一躬:“谢谢叔叔!”
小美丽性格外向,和蒙华沟通时率性爽朗,可一看到伯父就下意识收敛了。小小年纪就已会察言观色,这让蒙华有些意外。
再次走访,蒙华注意到小美丽的“异常”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,细问得知,是几年前一次意外摔伤所致。摔伤后,家里一直没有送去就医,小美丽多年来强忍疼痛,病情发展到哪一步不得而知。
小美丽的情况让蒙华心痛不已。2017年10月,他驾车带小美丽到县医院检查,诊断结果显示,左侧股骨头脱出向后上移位4厘米,再不进行手术,错过了最后的治疗时机,会导致骨盆坏死丧失生育能力。
这个结果,让蒙华焦虑了。
援手
要不要带小美丽去动手术?蒙华纠结了起来。
带,没有那么容易。手术费用不说,谁照顾?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谁负责?
不带,蒙华心里始终放不下,总感觉这小姑娘不应被命运和生活如此捉弄。
恰巧此时,蒙华被单位派到深圳参加三个月的学习。学习期间,小姑娘的身影在蒙华脑里挥之不去。他和身边朋友提起此事,有人反问:自家都管不好,还顾得上别人?
尽管心中纠结,但他渐渐下了决心:“看见了就不能装作看不见,我也可以敷衍一下,可我于心不忍。”
在边境线上工作多年,孩子们的前途命运不停刺激着蒙华深藏于心的家国情怀。
那时,时任中央维稳办调研室主任孔祥涛一行恰好到那坡调研,在了解边境线上群众的生活后,他发动全国各地的爱心人士捐赠图书、光盘、笔记本电脑等物资,帮助当地建起图书室。
蒙华向孔祥涛介绍了小美丽的情况,回到北京的孔祥涛立即发动身边亲友,给小美丽寄去近1万元爱心款。蒙华同时将情况向那坡县委政法委书记黄志忠作了汇报,黄志忠很快也为此筹集了1万元,县里的政法干警又凑了6000元,手术费用基本上落实了。
如何实施手术是个难题。那坡县医院没有实施这个手术的技术力量,小美丽需要有人日夜照顾,孔祥涛通过微信和蒙华反复讨论,决定雇请护工照顾小美丽,协调百色市专家到那坡实施手术。
2018年9月14日是实施手术的日子。一大早,蒙华拨通小美丽妈妈的电话,小美丽和妈妈说个不停。小美丽哭泣着恳求妈妈来医院陪伴自己,听得病房里的所有人潸然泪下。
手术时,蒙华和妻子守在手术门外。手术结束,医生说由于伤得太久,需要进行二次手术,并且要在床上固定两个月。
手术后第5天,小美丽的妈妈带着小美丽最小的小妹到医院探望。妈妈在病房里待了3个小时,临走时,小美丽号啕大哭。妈妈此时已有8个月身孕,她抹了一把眼泪,带着小妹离开病房。
此后的80多天,小美丽接受了牵引康复和第二次手术。医生说,未来不排除股骨头坏死的风险,蒙华在心里不停地祈祷……
牵引康复不能下床,小美丽容易产生烦躁心理。蒙华的妻子坚持每天晚上去替换护工阿姨一两个小时,蒙华联系学校的老师和同学,给小美丽录制短视频,鼓励小美丽积极配合治疗。
情怀
2018年12月6日,小美丽出院。
经过蒙华协调,小美丽到妈妈家里康复。出发前,那坡县委书记和县长到医院看望了小美丽,县长安排车辆专门护送小美丽回妈妈家。小美丽在车上喜出望外,那种情不自禁的喜悦感染了坐在身旁的蒙华。那一刻,蒙华突然感觉读懂了大山深处孩子们的渴望,他们不怕苦,不怕贫穷,只怕亲情和人间真爱的缺失。
2019年1月7日,蒙华到小美丽妈妈家里接上小美丽回到那坡县医院住院复查,小美丽脚还不能使劲,医生要求拄着拐杖半年。
新年钟声敲响时,小美丽通过妈妈的微信发送信息给蒙华:谢谢蒙叔叔,谢谢北京的孔伯伯,谢谢你们帮我治好了伤。
得知蒙华的事迹后,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鹿心社批示:“感谢蒙华同志。”自治区政协副主席、百色市委书记、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彭晓春批示:“学习蒙华同志精神。”
在微信上,孔祥涛勉励他:“中国需要有情怀肯吃苦耐劳为民办难事小事的人!我们一起努力,践行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,落实自治区鹿心社书记的要求,热爱大美广西,为困难群众排忧解难。”
“并非惊天动地的行为才能震撼人,并非波澜起伏的故事才能感动人,蒙华倾情帮助陶美丽的事迹,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,但却彰显出一名共产党员迎难而上的责任担当、一位民族干部维护民族团结的情怀和助人为乐的大爱精神。”百色市委政法委副书记黄显帆说。
今年2月25日,新学期开学,小美丽的二妹妹因为二伯家里发生矛盾没有到学校注册,蒙华再次深入苗寨协调。
“不会辍学的,辍学就是我们扶贫工作的失职。”他对记者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