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是“南漂一族” 他们为生计发愁 他们仍然在坚守
“地下旅馆”青年的广州梦
从正月初七开工到现在,上班族还沉浸在欢快的节日氛围中。在新年的欢乐祥和中,上班族可能不会留意到,在广州购书中心附近的出租房中,有这样一群“地下旅馆”青年,他们都是从外地来穗,多数是大学毕业生,每天住宿费不到20元,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竟住着20个人。
他们为一日三餐发愁,他们白天四处奔波,晚上蜷缩在被窝里,没有夜生活。他们过年如同“过劫”,但他们依然坚守,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实现自己的广州梦。
他们是漂在广州的“南漂一族”,他们如何过年,新年有什么打算,记者试图通过对广州购书中心附近的这家地下旅馆进行考察,探寻“南漂一族”的广州生活。
有的走了,有的还在坚守。对在广州继续奋斗的这群“80后”来说,更多的是无奈和茫然。大学毕业生“高不成,低不就”,“农民工二代”缺少一技之长,干不了苦力,又不会创业。
1月30日下午6点,房东陈文又出去“跑业务”了。陈文是“85后”。
陈文站在天河路兴业银行门口的垃圾桶旁抽着烟。中午,他接到一个电话,两位从外地来穗的青年需要有个落脚的地方,陈文和他们约好在广州购书中心“接头”。陈文举着从网上花50元买的诺基亚手机向人群中招手示意,然后深吸了一口烟,把烟头弹在地上,带两人到了出租房。
光着头,背着单肩包的叫范希,北京来的。一进门,陈文和范希就坐在椅子上谈房租,范希的意思似乎是要再便宜一点,陈文不紧不慢地说,“住六人间呢,比外间的贵100元,住久点就便宜,我都是明码实价,固定好了的。”
范希选了外间的上铺,8号床,交了15天共225元的住宿费,就出去了。一直坐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杨晓龙问,“是北京的啊?那还来我们这儿。身份证上写着是北京的?来干嘛呢?”
“他说来旅游,来玩的。你信吗?”陈文随口答道。
1
“二手房东”的“二手生活”
陈文说自己是个“二手房东”,老家在茂名电白县,这套10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是2010年夏天从房主那租来的,然后再购置了床、柜、被子等物品,改造成男女混合公寓。合同是一年一签,但没有工商营业执照,属于“地下旅馆”。知道记者的身份时,陈文显得很紧张,生怕报道后相关部门会来查处。房子的具体租金一直不愿透露,说是“商业秘密”。
房屋是三房一厅两卫,宽大的床铺使空间显得逼仄。最里间是女生宿舍,六人间,每人每月550元,平常房门紧锁;出来侧边是男生六人间,也是550元一月,里面堆满了没整理的物品;最外的八人间,和所谓的“厅”连在一起,里屋的房客上下班都得经过,房客看电视也在床铺旁,就显得嘈杂散乱,所以每月只要450元。
陈文以“大学毕业生”的身份自居,以及租客多为大学毕业生的身份,又增加了出租屋的人气。实际上,陈文初中毕业后就再没读过一天书了。
最让陈文得意的是,2010年夏天,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,找到了这块地处广州核心却租金便宜的“风水宝地”。根据网上的报价,2012年2月,出租屋所在楼栋(二手房)价格也达到了1.7万元/平方米,而同一区域楼盘均价都在2.5万元/平方米,可见其繁华程度。所以,陈文总是不愁客源,平常20个床位都能住上十几个人。甚至春节期间,还有房客预订了床位,租金照付。
生意不错,一有空闲,陈文总会去菜市场买点好吃的,总之,顿顿有肉。
因为有厨房,或多或少减少了租客在食品上的支出。陈文从二手市场买了电磁炉、电饭煲、锅、热水器……尽可能减少投入是他获得更多收益的一种方法。
有了存款之后,他希望再租3间房,去办个营业执照,名正言顺地走下去。
2
进医院上班是渺茫的事
坚持了一个多月后,杨晓龙决定继续等待。他生于1987年,安徽阜阳人,在湖南衡阳医学院读的麻醉学,这是他5年里最后一个假期了。一年前跑到广州第二人民医院实习,回去一段时间后,忍不住又在2011年圣诞节那天回到广州。不过,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实习,还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。
他很瘦,显得头很大,为此还自嘲是阜阳毒奶粉事件的直接受害者。1.8米的个子,瘦削英俊的脸庞配上一副眼镜,平时穿上黑色风衣,倒显得斯文儒雅。现在,他已经“白吃白喝”一个多月了,说是2月上旬就可以去面试,却迟迟不见动静。他还在吃老本,就连那台近4000元的三星笔记本电脑,也是花父母的钱买的。
坐吃山空也是没办法的事,在找到工作前,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省吃俭用。经常下午1点才见他从里屋出来,然后煮一碗白粥,就着榨菜或黄豆酱勉强糊弄一顿;他爱吃面食,一包2.5元的龙须面也能吃好几天。有时候,也会到天河汇新街市买带肉馅的饺子吃。
在他看来,进广州的医院上班是很渺茫的事。他海投简历,抱着电脑看各大网站的招聘信息。
“我觉得我不适合医生这个职业。”坐在大厅的椅子上,他自言自语。
晚上,几个还没找到工作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闲聊。
“到了医院之后,你能开处方吗?”一旁的房东陈文插话道。
“我没那资格,得考证呢。”杨晓龙正吃着韭菜猪肉馅饺子。
“你毕业不包分配啊?”1987年出生,16岁就辍学的倪海军问道。
“都什么年代了,我们连找关系、走后门的门都寻不着。”
杨晓龙显得有点失落。
“一个有野心的男人,一定会来广州的,对吧?”杨晓龙忽然放下饭盒,抬起头问道。
3
柜子当桌蹲着吃年夜饭
“有工作的羡慕没工作的清闲;待业的羡慕就业的充实。”生活总是这样爱捉弄人。那些睡到正午才起床的男生,每天清晨总会朦胧中听到高跟鞋“啪嗒——啪嗒”的声音,接着“嘭”的一声,光线又被阻挡于门外。
严云,1986年生于湖北枣阳,至今单身。在2009年房地产大热的时候,在上海“花自己的力气,卖别人的房子”,做起了房产销售员。2011年11月,她来到广州,住进“地下旅馆”。
严云平常不喜欢化妆,却做起了美容产品的销售工作。为了省两元钱的地铁费用,每天都要花半小时徒步到越秀区寺右新马路附近工作,“就当是晨练了。